第28章 我等了一千年（2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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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理智最後還是戰勝了沖動, 紀無塵揮手把偏殿的王康叫過來。
“你把這個藥端給夏朗。”紀無塵吩咐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他踏出上清殿。”
夏朗重傷，現在魔教兵臨城下，如果貿然出去, 只會很危險。
王康有一點莫名其妙，剛剛掌門把他這麽兇的趕過來，為什麽又要他回去？
不過他沒有資格多質疑什麽，只能應下。
紀無塵當即飛離了上清山。
夏朗醒來的時候, 看見了床頭守著的王康。
“你怎麽在這？”
夏朗疑惑的開口道，然後馬上覺得有點尷尬。
他還記得, 是王康把他扛回來的, 這麽說，應該是王康一直在照顧他才對……
只是他剛剛做了一個很美妙的夢，夢裏, 有師尊……
“喝藥。”王康端著一碗藥，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懟到了夏朗面前。
夏朗差點被嗆到, 稍微移開了一點, 才把藥喝掉了。
“我喝完了，你走吧。”夏朗放下空空的藥碗, 對王康說。
“我留在這裏照顧你。”王康搖搖頭, 不同意。
夏朗卻覺得有除了紀無塵在他身邊都覺得變扭：“我不需要照顧，你走吧。”
王康不走,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的時候, 來了一名神奇的客人。
上清殿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男人閑庭散步般的走了進來，仿佛這個地方是他家。
夏朗和王康的目光瞬間擊中在了他身上。
那男人看著躺在床上的夏朗，嘴角微微上揚：“好久不見，小弟子，別來無恙啊。”
夏朗的眼神冷了三分，攥緊了床單：“蠻尤！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王康呆若木雞，根本沒有想到，面前的黑衣男人居然就是魔神蠻尤，而看他和夏朗的樣子，竟然是早就相識了！
“我來看你死的有多慘。”蠻尤嘖嘖了兩聲：“本來我以為上次見你的時候是你最慘的時候，沒想到這一次也不認多讓啊。”
“你到底幹什麽！”隨話而出的是一道攻擊，但是被蠻尤很簡單的化解了。
“你很討厭我？”蠻尤上前兩步，站在他面前。
王康被蠻尤的威壓壓的喘不過氣來，夏朗看了一眼他的樣子，擡手給他分擔了一點壓力，才讓王康不至於窒息而死。
“這不是廢話嗎！”
“哦？天靈根？”蠻尤瞥了一眼旁邊背景板一樣的王康：“你還真的是春蠶到死絲方盡啊，連天靈根都給了出去。”
王康一楞，什麽叫把天靈根給了出去？靈根還是能給出去的嗎？
“你別聽他瞎扯，”夏朗瞥了一眼王康，咬了咬牙：“蠻尤，你究竟想怎樣！”
“我們老朋友敘敘舊啊，”蠻尤語氣中帶一絲調笑：“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和紀無塵……”
“你閉嘴！”夏朗驚恐萬分，看著旁邊的王康，生怕他把真相說出來。
“怕他知道真相？”蠻尤滿不在乎的說：“那就殺了他啊。”
“學學你師尊，當斷就斷，”蠻尤不屑的瞥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王康：“你要有他半分殺七皇子的魄力，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王康如遭雷擊——蠻尤說什麽！？
七皇子，是掌門殺得！？
夏朗覺得簡直要崩潰，他恨不得堵住蠻尤的嘴，但是他連起身都做不到。
“他說的都是假的，”他只能跟王康說：“你不要信，信了就是掉進他的詭計裏了。”
王康點點頭，但是內心卻還是留著一絲疑惑。
看夏朗和蠻尤的樣子……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不像是能狼狽為奸的關系，但是蠻尤又似乎知道夏朗的很多過去……
“是不是真的，不是很容易驗證嗎？”蠻尤笑著說：“我只要解開紀無塵的記憶，他不就能證明是不是真的了嗎？”
“不要！”夏朗尖叫一聲，把王康嚇得半死，他只見到夏朗挪動了幾步，翻身滾下床，想站起來，卻被床單絆倒。
但是他卻連滾打爬的爬到了蠻尤旁邊，跪在了他的面前。
“我求求你不要……”
蠻尤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但是夏朗卻急哭了。
“你答應過我的……”
蠻尤在原地看著這個修真界的第一高手就這樣狼狽的在他面前屈辱至極，只覺得快意非凡。
而紀無塵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
夏朗在蠻尤面前狼狽不堪，王康站在一邊手無足措。
紀無塵直接一劍沖著蠻尤刺過去！
“放開他！”
萬年冷淡的聲音語氣裏第一次帶了滿是火藥味的氣息，紀無塵這一劍十分狂暴，沒有留任何餘地！
蠻尤一個側身閃過，然後和他過招起來，但是嘴角還是帶著一抹嘲諷的微笑。
“紀掌門，好久不見啊！”
紀無塵氣結：“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蠻尤大笑：“那你要問問你的好徒弟啊！”
夏朗倒在地上，看不見表情。
紀無塵眼神裏面蘊含著風暴：“休想離間我們師徒！”
“哼，”蠻尤嗤笑一聲：“你們倆的關系，還用我去離間嗎？是誰剛剛捅了自己的徒弟，還廢了他的一手一臂的？”
紀無塵劍招一滯，差點被蠻尤鉆了空隙：“我們上清派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也不想管，”蠻尤幾步退到了門口，竟是要直接離去。
他沒有離近在咫尺的紀無塵，而是對倒在地上的夏朗說：“一個時辰後，上清山外，不見不散。”
夏朗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紀無塵低聲喝道：“我跟你打！”
“你？”蠻尤輕蔑的搖了搖頭：“你還不夠格。”
說著他竟然轉身消失了，紀無塵想追，但是又不敢追出上清派，只好退了回來。
王康還在旁邊呆若木雞，他眼睜睜的看著紀無塵輕柔的把夏朗從地上抱了起來，抱回了床上。
夏朗已經完全醒過來了，只是身體還動不了，他小聲呢喃道：“師尊……”
“恩，我在。”
紀無塵本來在外面督戰，卻突然聽到上清殿內傳來異動，竟然不顧那邊焦灼的戰局，趕了回來。
沒想到他一回來，就看到這麽令人心痛的一幕。
“好好養傷，其他不用你管。”紀無塵把夏朗放回了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掖了掖被角。
夏朗面色蒼白，卻搖了搖頭：“不，不行。”
除了他沒有人能打贏蠻尤。
王康在旁邊，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沒有關系，我來就可以了。”紀無塵溫柔的看著夏朗，眼裏帶了一些不知名的東西：“你現在的狀態，根本不能動。”
夏朗不知道為什麽紀無塵突然對他這麽溫柔，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是，蠻尤……”他話音未落，紀無塵突然捧著他的臉，狠狠的吻了下去。
夏朗怔住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四肢也完全麻痹，只能看見師尊的唇敷上了他的，他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動都不能動。
這不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紀無塵的吻極其兇狠，顛覆了夏朗對師尊一直以來的印象，紀無塵直接咬破了夏朗的嘴唇，然後將自己的舌頭伸了進去，和夏朗的舌尖共舞。
夏朗的舌尖還停留著一絲藥的苦味，甚至還帶著紀無塵的血腥味，他被紀無塵用力的按在床上，無法反抗。
有一絲銀絲從夏朗的嘴角滑落。
王康在旁邊看呆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夏朗被動的回應著，嘴裏喃喃道了句：“師尊……”
這樣的事情，他其實不是第一次經歷過的，但是這次，紀無塵是清醒的才對啊！
清醒的師尊，怎麽會！！！？？？
夏朗突然被一盆冷水潑下來，身體驟然爆發出了一股力量，推開了紀無塵！
“師尊！你怎麽了！！？你是不是中毒了？”
夏朗如被雷擊，渾身顫抖看著退後兩步的紀無塵，一絲銀絲從他的嘴角滑落，顯得他淫靡至極，一點都不像那個高高在上的上清派掌門。
剛剛蠻尤是不是給師尊下了什麽東西！？？？
紀無塵退後了兩步，看著面前不敢置信的夏朗。
他從來沒有這麽瘋狂過，也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
他是千古罪人，他十惡不赦，他愛上了自己的徒弟。
如今，他不配再活在這個世上，想去贖罪……
上清派掌門一直有以自己生命為代價瞬間提高修為的禁術，當年他的師尊就是以這樣的術法封印了蠻尤，而千年之後的他，也要踏上同樣的後路了。
他沒有辦法再對夏朗動手，所以，他只能對自己動手……
所以在臨死前，他可以，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瘋狂一下嗎？
看著夏朗不敢置信的雙眼，紀無塵自嘲的說：“我喜歡你，阿朗。”
緊繃已久的弦終於徹底崩斷。
這句話說出來，紀無塵覺得自己得到了解脫。
之前的種種糾結，種種執著，種種不忍與無奈，都得到了最好的解釋。
他喜歡他。
“不是師徒之間的喜歡，而是關乎情愛的。”
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夏朗鄙夷的目光。
所以他也錯過了，夏朗瞳孔震驚到顫抖的模樣。
怎麽可能！？？？
師尊怎麽可能喜歡他？？？？
他是不是幻聽了？？？？？
“是真的，”紀無塵說著，走向前去：“你一定覺得很惡心吧。”
他用顫抖的手將夏朗的眼睛覆蓋住：“沒關系，你馬上就要什麽都不知道了……你閉上眼睛睡一覺，然後你起來的時候，什麽事情都會解決了。”
“你會忘了我，忘了上清派，我會讓人把你送到一個平安的地方，你可以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紀無塵的手上光芒閃動，竟然想消除夏朗的記憶。
就在光芒閃爍的那一刻，異變突生！
夏朗突然翻身以紀無塵從來沒有想過的迅猛速度，壓住了紀無塵！
紀無塵被夏朗反制住，倒在了床上。
“你在幹什麽！”紀無塵說。
“師尊，你中了蠻尤的術。”夏朗咬牙道：“你現在說的，都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沒有中他的術！”紀無塵反駁，他並不想否認這件事，相反，說出來之後，他反而得到了解脫。
“不……不可能，”夏朗失魂落魄般的瘋狂搖頭，似乎搖頭能給他帶來更加強的否認感：“師尊，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在心裏念叨了一萬遍，也告訴了自己一萬遍。
師尊一定是中了蠱……師尊一定是中了術……
“是真的！”紀無塵低吼一聲，雙手固定住了夏朗瘋狂搖晃的頭，再次吻上了他。
夏朗被緊緊的固定住，無處可躲，紀無塵的唇再次覆蓋住了他的，帶著相同的滾燙而熱烈。
夏朗喪失了所有掙紮的力量，只能任由紀無塵胡作非為。
這次的紀無塵比上次溫柔了很多，他似乎從上一個吻中學會到了一些技巧，終於能不咬破夏朗的嘴唇了。
他的眼神溫柔纏眷，兩人柔軟的舌尖抵死纏綿。
夏朗突然哭了。
第一滴眼淚滴下來了的時候，紀無塵並沒有什麽反應，直到第二滴，第三滴。
紀無塵楞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夏朗哭。
“為什麽……為什麽……”夏朗突然眼睛通紅，開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為什麽我快要死了，突然讓我做這麽美好的夢啊！”
他突然不想死了！在他的生命剩下最後幾天的時候！
這一刻，他已經等了整整一千年！
“為什麽……”夏朗的手緊緊的攥著紀無塵的衣袖：“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
為什麽要在他馬上就要墮入黑暗的時候，給他看到一個幸福的輪廓呢？
紀無塵完全不明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夏朗突然主動吻上了紀無塵。
這一吻極輕極快，在紀無塵還沒有明白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夏朗已經離開了。
夏朗起身，踉蹌退後幾步，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紀無塵想追過去，卻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他只能擡頭看向夏朗。
他從未在夏朗臉上看見過如此可怕的表情。
“師尊……”夏朗的眼神裏帶著一絲痛苦和懺悔：“你病了。”
紀無塵想說，自己沒有生病。
他以為是夏朗被他的突然告白嚇到了，至今不敢置信。
“你一定是病了……”夏朗喃喃道：“一定是一千年前蠻尤給你下的蠱……一定是這樣。”
紀無塵完全不明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蠻尤給他下了什麽蠱，至少這千年來，沒有任何蠱發作過。
“你不可能喜歡我……”夏朗看著紀無塵，緩慢搖頭，兩行眼淚緩緩流下：“你怎麽可能喜歡我？”
一定是蠻尤，對，一定就是他。
他把他殺了，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沒關系……”夏朗咬了咬牙：“我把他殺了，師尊您就會恢覆正常了！”
紀無塵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運功想動，卻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
夏朗想幹什麽！
他現在的狀態，怎麽可能殺得了蠻尤！！！！！
他這是去送死！！！！
他想說話，卻發現連話都說不了了。
夏朗居然給他下了靜音咒！！！！
他身體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看著夏朗晃晃悠悠的跌跌撞撞的走到他的床前。
剛剛訣別的人，瞬間換了一個。
“沒關系，師尊。”夏朗手上閃過一道白光：“你等我……”
你等我一會。
你等我把蠻尤殺了。
你就會恢覆正常了。
我沒有不正常！
紀無塵眼睛圓睜，想表達出這一句，但是夏朗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只是繼續說道。
“師尊……怎麽可能喜歡我啊。”這句話像是自嘲又像是絕望：“我喜歡了師尊那麽多年……”
紀無塵突然面無血色！
他從來沒有想象過，他居然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夏朗，喜歡他？
什麽時候的事情？
怎麽可能？
他現在能理解夏朗的心情了，這打擊太大，讓紀無塵的大腦簡直要崩潰。
“從很久很久以前……”夏朗的手劃過紀無塵的側臉，仿佛是在自言自語：“那魔神真的好厲害……他會拿我最渴望的東西誘惑我。”
“千年前就是，千年後……也是。”
他品嘗了這世界上最甜美的愛情的果實，卻讓他現在去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夏朗伏在紀無塵的胸膛間哭泣：“你說這要是真的該多好！”
紀無塵想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要是現在解開我的禁制，我可以對你說一百遍我愛你！
我們可以一起去抵禦蠻尤，我們可以聯手逼退他！
然後我會卸任上清派的掌門，我們可以找一個地方，雙宿雙飛……
就在剛剛那一刻，他已經不想死了。
他欣喜若狂。
夏朗喜歡他！
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嗎！
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死，他只想擊退蠻尤之後，帶著夏朗去過屬於他們自己的小日子。
他們可以隱居在無人之地，沒有人認識他們。
他們可以山高水長的過一輩子……
“可是，我沒有時間了啊……”
這句話一出，紀無塵楞住了。
什麽叫，沒有時間了？
他要去哪？
夏朗要去幹什麽？
“我只有十五天……”夏朗的手撫上紀無塵的臉頰，紀無塵的臉卻從來沒有這麽敏感過！
敏感到，他能感覺到夏朗掌心的紋路。
以及那幾乎已經消失不見的生命線……
這是什麽意思！？？？？
怎麽會？？？？？！！！！
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一時間只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但是大腦卻不受控制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行淚從他的眼角劃下。
夏朗把紀無塵迷暈，轉身看向旁邊的王康，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
“讓你見笑了。”
王康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都看到了什麽，信息量太大，讓他至今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
“你和掌門——”
“噓——”夏朗做了一個噓的表情：“掌門千年前中了蠻尤的毒，有一點神志不清。”
王康想說看掌門的樣子，並不像是神志不清的樣子啊，但是看到夏朗篤定的表情，最後還是沒說話。
為什麽，夏朗始終不肯相信，掌門喜歡他呢？
似乎是聽懂了他的問題，夏朗勉強的沖他笑了笑：“紫月閣的紫月仙子曾經給師尊下過一種藥，若是師尊有情動之人，便會發作。”
“但是師尊親口承認過，這千年，並沒有發作過。”
夏朗還沒有這個自信，他出來的這幾天，足夠紀無塵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王康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反駁什麽，只是突然覺得心裏澀澀的。
很苦很苦……
看夏朗的樣子，一定是很愛掌門吧……
明明那麽愛的掌門和他告白了，但是他居然最後冷靜的想清楚了，這是個騙局……
王康想了想，如果是他，他可能願意沈醉在這場哪怕有毒的美夢中千年不醒……
“魔族是不是攻上來了？”
夏朗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啊？對！”王康如夢初醒，答道。
“帶我去。”夏朗說。
“可是——”王康看著夏朗現在臉色蒼白走路都走不穩的樣子：“您這樣，怎麽可能？”
“帶我去清陵塔，”夏朗咬緊了牙：“要來不及了。”
清陵塔裏面可以短暫補給他的力量，讓他短時間內恢覆巔峰狀態，但是代價就是，更加加快的生命流失速度。
但是夏朗已經不在乎了。
因為他已經做了一場最美好的，美夢。
他想了想，提筆在桌子上留下一封短信，然後示意王康說：“你來，攙著我走。”
王康拗不過夏朗，只好走過來攙著他走。
夏朗沒走一步都痛的臉色發白，即使這樣，還是強撐著的走到了清陵塔。
“你不能進去，”走到塔前，夏朗示意王康在這裏停住：“塔裏會反噬的。”
“那你呢！”王康問。
“我沒事。”
王康只能留在外面，看著夏朗孤身一人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他在外面聽到了夏朗的慘叫聲。
那叫聲太過淒慘，讓王康一個男子都覺得不寒而栗……
他不敢想象，在上清主殿受了紀無塵三劍都一聲不吭的夏朗，究竟經歷了怎樣的苦楚，才會叫的這麽淒慘……
而清陵塔裏的一千年，又是怎麽過去的……
“啊！！！！！！！！！”
王康終於忍不住，跪倒在了清陵塔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朗的慘叫聲漸漸低沈。
清陵塔，突然光芒大盛！
所有交戰的人和魔都楞了一下，齊齊放下手中的兵器，看向清陵塔的方向。
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的清陵塔中踏出。
這一幕是那麽的熟悉，對於上清殿的弟子來說，這只是他們前幾天經歷過的一幕。
他的出現引起了一陣騷動，那天在場的人並不是全部，而這次，兩派幾乎所有的精英力量都傾巢而出，他們擡頭看向那道高不可攀的白色身影，又驚又懼。
蠻尤在魔族的最前方，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你還是來了，”他說：“我還以為來的會是紀無塵。”
夏朗現在已經完全恢覆了正常，看起來似乎比從塔裏出來的時候還強大了幾分：“對付你哪需要我師尊？我就夠了。”
他緩緩踏步，也走在了修真界的最前面。
修真界的人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夏朗會擋在他們前面。
他們一直以為，夏朗和魔神是一夥的。
“真可惜，”蠻尤搖了搖頭：“不能讓你看到他死的模樣了——”
他話音未落就立刻動手：“因為你會死在他的前面！”
夏朗連忙接招，兩個人打的難舍難分了起來。
一時下方的戰鬥停止了，雙方都在等待著兩邊的最強者分出個勝負。
一瞬間上千招過去，夏朗終究身體有傷，比不過蠻尤，往後退了兩步，嘴角流出了一縷鮮血。
他用手抹掉，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在好奇，自己怎麽還會有血可以流。
蠻尤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卻沒有乘勝追擊，反而像是貓抓老鼠一樣，看著狼狽不堪的夏朗，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你為什麽總是要把自己搞的那麽狼狽？”蠻尤問：“你明明那麽強，強到足以跟我共享著天下。”
他這話說的沒錯，但是夏朗卻只是淡定的笑了笑：“因為我想保護他們啊。”
“不，不對，”蠻尤搖了搖頭：“你根本就不是那種心懷天下的人，我看得透你。”
他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的讀心鏡，沒有人能瞞過他的眼睛：“你的心沒有那麽大。”
夏朗閉了閉眼睛。
是的，被蠻尤說對了。
他的心根本沒有那麽大。
什麽心懷百姓，什麽兼濟天下，對他而言都是放屁，他心裏只有師尊一個人。
只是師尊覺得他們重要，而他，也想保護師尊守護的東西罷了……
“廢話少說，”夏朗害怕再跟蠻尤說下去，他會在這麽多人面前說出他跟紀無塵的事情：“繼續吧！”
兩個人又繼續打的難舍難分了起來。
“你打不死我，”一個過招之後，夏朗被蠻尤甩出了好遠，差點撞在旁邊的山頭上。
他一大口鮮血噴出！
與此同時，上清殿的紀無塵，突然睜開了眼睛！
夏朗的功力大減，已經無法維持他的禁制！
紀無塵匆忙下床，想去找夏朗。
而他卻在銅鏡了一閃而過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神奇的東西！
紀無塵突然停住腳步，再次停在了銅鏡前面。
——他的耳後，竟然也有同樣的一顆紅痣！
他和夏朗，竟然是天生姻緣！
紀無塵欣喜若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雖然不知道他和夏朗什麽時候有了肌膚之親，但是他喜歡夏朗，夏朗也親口說自己喜歡他，再加上這顆紅痣，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他們一定會幸福一生的！
很快！
紀無塵如風一樣的趕到了戰場邊界，卻看到所有人都停手了。
“怎麽回事？”紀無塵問：“現在停戰了嗎？”
底下的弟子被掌門嚇了一跳，他們不知道掌門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不是戰場的最前端：“前……前面……大師兄和魔神……打……打起來了……”
這句大師兄叫的心甘情願。
看到夏朗如今的舉動，他們再也說不出夏朗一句是非來。
紀無塵連忙上前幾步就想去前面找夏朗，但是卻被大長老發現了，拉住了他。
“無塵！你剛剛去哪了？”大長老剛剛找了半天紀無塵沒有找到，如今看見紀無塵，連忙拉住了他：“前面已經超過了上清山脈，你不能出去！”
紀無塵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差點忘了這件事！他身上還有禁制！
雖然他現在已經能確定這禁制不是夏朗下的，而是蠻尤，但是這禁制的確是真實存在的。
紀無塵只好強行讓自己停住：“現在怎麽樣了？”
“情況不太好，”大長老滿面凝重：“夏朗打不過蠻尤。”
紀無塵外放神識，然後面色突然變得蒼白。
心臟驟然一下緊縮！
這哪叫打不過！這簡直就是單方面的虐殺！
夏朗被蠻尤幾招就要打飛出去一次，然後再爬起來，繼續被打。
他單薄的身軀，擋在了魔神侵入的第一線上。
紀無塵只覺得自己的心，痛到無法呼吸，當下就想沖出去，但是腳步突然一下被黏住了。
他如果沖出去，那上清山脈怎麽辦？
萬年積累的上清山，成千上萬的上清山弟子怎麽辦？
他如果沖出去，也許能就得了夏朗，但是代價就是整個上清門派為之殉葬。
怎麽辦？
他要怎麽辦？
他要怎麽選擇？
神識能看到夏朗一次一次在挨打，可是他往下低頭就能看見上清派的弟子在以信任的目光看著他。
他們叫他掌門，他們擁護他，他們認為他能帶他們闖出這片天。
殊不知，在他們眼裏如天一樣高大的掌門，連自己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
腦海中仿佛要炸裂開來，兩個聲音交戰不停，而紀無塵卻始終無法踏出那一步。
他愛夏朗，也要守護上清山。
如果這裏是他，他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換夏朗和上清山周全。
可是為什麽，要讓他在上清山和夏朗之間做一個抉擇？
紀無塵還在猶豫的時候，夏朗又一次被重重的打飛出去，這次，他很久都沒有爬起來。
紀無塵的腳已經不收控住的向前一步了，但是卻被大長老的聲音拉回現實。
“清陵劍呢！”大長老說：“東陵王的清陵劍呢！”
對啊！
清陵劍可以殺死蠻尤啊！
紀無塵眼前一亮，吩咐弟子道：“快去找東陵王！”
他答應東陵王的事情已經做到了，現在該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他為他，傷了夏朗，就是為了那一劍！
劍呢？？？！！！
“可是！”弟子看著掌門的樣子，要急哭了：“東陵王已經跑了！”
聽到魔教攻上來的消息的時候，東陵王已經抱著他的保命寶物不知道消失在哪裏了，因為他寶物實在太多，所以上清派長老都沒有辦法找到他的蹤跡！
轟——
紀無塵如遭雷擊，直接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弟子見到紀無塵的樣子，受到了驚嚇：“掌門！掌門你怎麽了！”
紀無塵一口鮮血噴出來：“沒什麽。”
最終。
他丟了夏朗。
也丟了劍。
他頹然的靠在一塊巖石旁邊，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掌門。
他保護不了他的門派和他的愛人，在生死存亡之際，他只能像個懦夫一樣縮在自己的愛人身後。
就在整個上清派都要絕望的時候，夏朗突然睜開了眼睛，大喝了一聲：“劍來！”
很遙遠的地方突然約起了一道光，以迅速的速度來到了夏朗的身邊！
光芒逐漸消散，眾人一看，竟然是懷中抱著一個東西的東陵王！
東陵王大驚失色，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為什麽從跑路的路上，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但是看到眼前是夏朗，只覺得不妙。
“你——”他一個字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劍穿心了。
夏朗抽出了東陵王手裏的包裹，正是清陵劍。
他拿著劍，指向蠻尤：“再來！？”
紀無塵眼神空洞，根本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
這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阿朗能直接召喚出清陵劍……根本不需要東陵王的首肯。
為什麽他不早跟自己說呢……
為什麽他就任憑自己傷他呢……
這樣看來，他為了劍傷夏朗，根本就是可笑至極。
清陵劍……本來就是屬於阿朗的啊！
夏朗有了清陵劍之後，蠻尤節節敗退。
“噗——”這下吐血的變成了蠻尤了。
蠻尤倒在地上，夏朗的劍尖已經指在了他的心上。
“沒想到你居然能召喚出清陵劍！”蠻尤震驚的說。
夏朗笑笑：“碰巧罷了。”
他不敢多說話，讓蠻尤發現他已經是強弩之末。
“是我輸了，”蠻尤說。
夏朗的劍尖已經快要穿破他的心房，但是蠻尤突然笑了：“我雖然輸了，但是我還有份大禮要送給你！”
“你要幹什麽！”夏朗緊張的說！
“不幹什麽啊！”蠻尤最後一次哈哈大笑：“把你師尊的記憶還給他啊！！！！”
“他根本就沒有丟掉魂魄，他對你做的事情都是真的！”蠻尤說：“怎麽樣，我讓他恢覆記憶，他一定會愛你愛到死去活來吧！！！！”
“只不過，你也馬上是個死人了！！！！！”
“哈哈——”
蠻尤最後的笑聲還沒有笑完，夏朗的劍就已經穿透了他的心臟。
夏朗的表情蒼白至極，整個人都在顫抖！
另一邊，紀無塵頭痛欲裂！
無數塵封已久的記憶向他湧來，就在他恢覆意識的一瞬間，他看見夏朗從高空中跌落！
此時他已經完全忘記什麽上清派了！他只有一個想法，接住從天而墜的夏朗！
“無——”
大長老話沒有說完，就看到紀無塵沖了上去，接住了夏朗。
不，他接住的不只是夏朗，還有夏朗的鮮血。
夏朗仿佛一個失去了發條破布娃娃，狠狠的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阿朗……”紀無塵顫抖著，顫抖著，緊緊的把夏朗抱在懷裏，再顫抖著，顫抖著，伸手試探了他的鼻息。
那一絲的氣息太過微弱，讓紀無塵險些沒有感受到。
“師尊……”夏朗擡頭看著他，開口，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紀無塵的整顆心仿佛像夏朗剛剛的下墜一樣，墜到了山底。
“你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夏朗的話已經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了，他已經沒有辦法張口，只能蠕動嘴唇，從裏面蹦出一個一個字來。
“都是……假的……”
紀無塵的嘴唇顫抖，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他只能聽見夏朗繼續開口，用很微弱很微弱的聲音。
“師尊……”
“我等了你一千年……”
“我好困……”
紀無塵抱著夏朗的手在顫抖，但是他卻失聲了。
他有好多話想說。
他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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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這個藥端給夏朗。”紀無塵吩咐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他踏出上清殿。”
夏朗重傷，現在魔教兵臨城下，如果貿然出去, 只會很危險。
王康有一點莫名其妙，剛剛掌門把他這麽兇的趕過來，為什麽又要他回去？
不過他沒有資格多質疑什麽，只能應下。
紀無塵當即飛離了上清山。
夏朗醒來的時候, 看見了床頭守著的王康。
“你怎麽在這？”
夏朗疑惑的開口道，然後馬上覺得有點尷尬。
他還記得, 是王康把他扛回來的, 這麽說，應該是王康一直在照顧他才對……
只是他剛剛做了一個很美妙的夢，夢裏, 有師尊……
“喝藥。”王康端著一碗藥，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懟到了夏朗面前。
夏朗差點被嗆到, 稍微移開了一點, 才把藥喝掉了。
“我喝完了，你走吧。”夏朗放下空空的藥碗, 對王康說。
“我留在這裏照顧你。”王康搖搖頭, 不同意。
夏朗卻覺得有除了紀無塵在他身邊都覺得變扭：“我不需要照顧，你走吧。”
王康不走,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的時候, 來了一名神奇的客人。
上清殿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男人閑庭散步般的走了進來，仿佛這個地方是他家。
夏朗和王康的目光瞬間擊中在了他身上。
那男人看著躺在床上的夏朗，嘴角微微上揚：“好久不見，小弟子，別來無恙啊。”
夏朗的眼神冷了三分，攥緊了床單：“蠻尤！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王康呆若木雞，根本沒有想到，面前的黑衣男人居然就是魔神蠻尤，而看他和夏朗的樣子，竟然是早就相識了！
“我來看你死的有多慘。”蠻尤嘖嘖了兩聲：“本來我以為上次見你的時候是你最慘的時候，沒想到這一次也不認多讓啊。”
“你到底幹什麽！”隨話而出的是一道攻擊，但是被蠻尤很簡單的化解了。
“你很討厭我？”蠻尤上前兩步，站在他面前。
王康被蠻尤的威壓壓的喘不過氣來，夏朗看了一眼他的樣子，擡手給他分擔了一點壓力，才讓王康不至於窒息而死。
“這不是廢話嗎！”
“哦？天靈根？”蠻尤瞥了一眼旁邊背景板一樣的王康：“你還真的是春蠶到死絲方盡啊，連天靈根都給了出去。”
王康一楞，什麽叫把天靈根給了出去？靈根還是能給出去的嗎？
“你別聽他瞎扯，”夏朗瞥了一眼王康，咬了咬牙：“蠻尤，你究竟想怎樣！”
“我們老朋友敘敘舊啊，”蠻尤語氣中帶一絲調笑：“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和紀無塵……”
“你閉嘴！”夏朗驚恐萬分，看著旁邊的王康，生怕他把真相說出來。
“怕他知道真相？”蠻尤滿不在乎的說：“那就殺了他啊。”
“學學你師尊，當斷就斷，”蠻尤不屑的瞥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王康：“你要有他半分殺七皇子的魄力，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王康如遭雷擊——蠻尤說什麽！？
七皇子，是掌門殺得！？
夏朗覺得簡直要崩潰，他恨不得堵住蠻尤的嘴，但是他連起身都做不到。
“他說的都是假的，”他只能跟王康說：“你不要信，信了就是掉進他的詭計裏了。”
王康點點頭，但是內心卻還是留著一絲疑惑。
看夏朗和蠻尤的樣子……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不像是能狼狽為奸的關系，但是蠻尤又似乎知道夏朗的很多過去……
“是不是真的，不是很容易驗證嗎？”蠻尤笑著說：“我只要解開紀無塵的記憶，他不就能證明是不是真的了嗎？”
“不要！”夏朗尖叫一聲，把王康嚇得半死，他只見到夏朗挪動了幾步，翻身滾下床，想站起來，卻被床單絆倒。
但是他卻連滾打爬的爬到了蠻尤旁邊，跪在了他的面前。
“我求求你不要……”
蠻尤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但是夏朗卻急哭了。
“你答應過我的……”
蠻尤在原地看著這個修真界的第一高手就這樣狼狽的在他面前屈辱至極，只覺得快意非凡。
而紀無塵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
夏朗在蠻尤面前狼狽不堪，王康站在一邊手無足措。
紀無塵直接一劍沖著蠻尤刺過去！
“放開他！”
萬年冷淡的聲音語氣裏第一次帶了滿是火藥味的氣息，紀無塵這一劍十分狂暴，沒有留任何餘地！
蠻尤一個側身閃過，然後和他過招起來，但是嘴角還是帶著一抹嘲諷的微笑。
“紀掌門，好久不見啊！”
紀無塵氣結：“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蠻尤大笑：“那你要問問你的好徒弟啊！”
夏朗倒在地上，看不見表情。
紀無塵眼神裏面蘊含著風暴：“休想離間我們師徒！”
“哼，”蠻尤嗤笑一聲：“你們倆的關系，還用我去離間嗎？是誰剛剛捅了自己的徒弟，還廢了他的一手一臂的？”
紀無塵劍招一滯，差點被蠻尤鉆了空隙：“我們上清派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也不想管，”蠻尤幾步退到了門口，竟是要直接離去。
他沒有離近在咫尺的紀無塵，而是對倒在地上的夏朗說：“一個時辰後，上清山外，不見不散。”
夏朗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紀無塵低聲喝道：“我跟你打！”
“你？”蠻尤輕蔑的搖了搖頭：“你還不夠格。”
說著他竟然轉身消失了，紀無塵想追，但是又不敢追出上清派，只好退了回來。
王康還在旁邊呆若木雞，他眼睜睜的看著紀無塵輕柔的把夏朗從地上抱了起來，抱回了床上。
夏朗已經完全醒過來了，只是身體還動不了，他小聲呢喃道：“師尊……”
“恩，我在。”
紀無塵本來在外面督戰，卻突然聽到上清殿內傳來異動，竟然不顧那邊焦灼的戰局，趕了回來。
沒想到他一回來，就看到這麽令人心痛的一幕。
“好好養傷，其他不用你管。”紀無塵把夏朗放回了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掖了掖被角。
夏朗面色蒼白，卻搖了搖頭：“不，不行。”
除了他沒有人能打贏蠻尤。
王康在旁邊，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沒有關系，我來就可以了。”紀無塵溫柔的看著夏朗，眼裏帶了一些不知名的東西：“你現在的狀態，根本不能動。”
夏朗不知道為什麽紀無塵突然對他這麽溫柔，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是，蠻尤……”他話音未落，紀無塵突然捧著他的臉，狠狠的吻了下去。
夏朗怔住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四肢也完全麻痹，只能看見師尊的唇敷上了他的，他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動都不能動。
這不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紀無塵的吻極其兇狠，顛覆了夏朗對師尊一直以來的印象，紀無塵直接咬破了夏朗的嘴唇，然後將自己的舌頭伸了進去，和夏朗的舌尖共舞。
夏朗的舌尖還停留著一絲藥的苦味，甚至還帶著紀無塵的血腥味，他被紀無塵用力的按在床上，無法反抗。
有一絲銀絲從夏朗的嘴角滑落。
王康在旁邊看呆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夏朗被動的回應著，嘴裏喃喃道了句：“師尊……”
這樣的事情，他其實不是第一次經歷過的，但是這次，紀無塵是清醒的才對啊！
清醒的師尊，怎麽會！！！？？？
夏朗突然被一盆冷水潑下來，身體驟然爆發出了一股力量，推開了紀無塵！
“師尊！你怎麽了！！？你是不是中毒了？”
夏朗如被雷擊，渾身顫抖看著退後兩步的紀無塵，一絲銀絲從他的嘴角滑落，顯得他淫靡至極，一點都不像那個高高在上的上清派掌門。
剛剛蠻尤是不是給師尊下了什麽東西！？？？
紀無塵退後了兩步，看著面前不敢置信的夏朗。
他從來沒有這麽瘋狂過，也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
他是千古罪人，他十惡不赦，他愛上了自己的徒弟。
如今，他不配再活在這個世上，想去贖罪……
上清派掌門一直有以自己生命為代價瞬間提高修為的禁術，當年他的師尊就是以這樣的術法封印了蠻尤，而千年之後的他，也要踏上同樣的後路了。
他沒有辦法再對夏朗動手，所以，他只能對自己動手……
所以在臨死前，他可以，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瘋狂一下嗎？
看著夏朗不敢置信的雙眼，紀無塵自嘲的說：“我喜歡你，阿朗。”
緊繃已久的弦終於徹底崩斷。
這句話說出來，紀無塵覺得自己得到了解脫。
之前的種種糾結，種種執著，種種不忍與無奈，都得到了最好的解釋。
他喜歡他。
“不是師徒之間的喜歡，而是關乎情愛的。”
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夏朗鄙夷的目光。
所以他也錯過了，夏朗瞳孔震驚到顫抖的模樣。
怎麽可能！？？？
師尊怎麽可能喜歡他？？？？
他是不是幻聽了？？？？？
“是真的，”紀無塵說著，走向前去：“你一定覺得很惡心吧。”
他用顫抖的手將夏朗的眼睛覆蓋住：“沒關系，你馬上就要什麽都不知道了……你閉上眼睛睡一覺，然後你起來的時候，什麽事情都會解決了。”
“你會忘了我，忘了上清派，我會讓人把你送到一個平安的地方，你可以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紀無塵的手上光芒閃動，竟然想消除夏朗的記憶。
就在光芒閃爍的那一刻，異變突生！
夏朗突然翻身以紀無塵從來沒有想過的迅猛速度，壓住了紀無塵！
紀無塵被夏朗反制住，倒在了床上。
“你在幹什麽！”紀無塵說。
“師尊，你中了蠻尤的術。”夏朗咬牙道：“你現在說的，都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沒有中他的術！”紀無塵反駁，他並不想否認這件事，相反，說出來之後，他反而得到了解脫。
“不……不可能，”夏朗失魂落魄般的瘋狂搖頭，似乎搖頭能給他帶來更加強的否認感：“師尊，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在心裏念叨了一萬遍，也告訴了自己一萬遍。
師尊一定是中了蠱……師尊一定是中了術……
“是真的！”紀無塵低吼一聲，雙手固定住了夏朗瘋狂搖晃的頭，再次吻上了他。
夏朗被緊緊的固定住，無處可躲，紀無塵的唇再次覆蓋住了他的，帶著相同的滾燙而熱烈。
夏朗喪失了所有掙紮的力量，只能任由紀無塵胡作非為。
這次的紀無塵比上次溫柔了很多，他似乎從上一個吻中學會到了一些技巧，終於能不咬破夏朗的嘴唇了。
他的眼神溫柔纏眷，兩人柔軟的舌尖抵死纏綿。
夏朗突然哭了。
第一滴眼淚滴下來了的時候，紀無塵並沒有什麽反應，直到第二滴，第三滴。
紀無塵楞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夏朗哭。
“為什麽……為什麽……”夏朗突然眼睛通紅，開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為什麽我快要死了，突然讓我做這麽美好的夢啊！”
他突然不想死了！在他的生命剩下最後幾天的時候！
這一刻，他已經等了整整一千年！
“為什麽……”夏朗的手緊緊的攥著紀無塵的衣袖：“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
為什麽要在他馬上就要墮入黑暗的時候，給他看到一個幸福的輪廓呢？
紀無塵完全不明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夏朗突然主動吻上了紀無塵。
這一吻極輕極快，在紀無塵還沒有明白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夏朗已經離開了。
夏朗起身，踉蹌退後幾步，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紀無塵想追過去，卻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他只能擡頭看向夏朗。
他從未在夏朗臉上看見過如此可怕的表情。
“師尊……”夏朗的眼神裏帶著一絲痛苦和懺悔：“你病了。”
紀無塵想說，自己沒有生病。
他以為是夏朗被他的突然告白嚇到了，至今不敢置信。
“你一定是病了……”夏朗喃喃道：“一定是一千年前蠻尤給你下的蠱……一定是這樣。”
紀無塵完全不明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蠻尤給他下了什麽蠱，至少這千年來，沒有任何蠱發作過。
“你不可能喜歡我……”夏朗看著紀無塵，緩慢搖頭，兩行眼淚緩緩流下：“你怎麽可能喜歡我？”
一定是蠻尤，對，一定就是他。
他把他殺了，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沒關系……”夏朗咬了咬牙：“我把他殺了，師尊您就會恢覆正常了！”
紀無塵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運功想動，卻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
夏朗想幹什麽！
他現在的狀態，怎麽可能殺得了蠻尤！！！！！
他這是去送死！！！！
他想說話，卻發現連話都說不了了。
夏朗居然給他下了靜音咒！！！！
他身體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看著夏朗晃晃悠悠的跌跌撞撞的走到他的床前。
剛剛訣別的人，瞬間換了一個。
“沒關系，師尊。”夏朗手上閃過一道白光：“你等我……”
你等我一會。
你等我把蠻尤殺了。
你就會恢覆正常了。
我沒有不正常！
紀無塵眼睛圓睜，想表達出這一句，但是夏朗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只是繼續說道。
“師尊……怎麽可能喜歡我啊。”這句話像是自嘲又像是絕望：“我喜歡了師尊那麽多年……”
紀無塵突然面無血色！
他從來沒有想象過，他居然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夏朗，喜歡他？
什麽時候的事情？
怎麽可能？
他現在能理解夏朗的心情了，這打擊太大，讓紀無塵的大腦簡直要崩潰。
“從很久很久以前……”夏朗的手劃過紀無塵的側臉，仿佛是在自言自語：“那魔神真的好厲害……他會拿我最渴望的東西誘惑我。”
“千年前就是，千年後……也是。”
他品嘗了這世界上最甜美的愛情的果實，卻讓他現在去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夏朗伏在紀無塵的胸膛間哭泣：“你說這要是真的該多好！”
紀無塵想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要是現在解開我的禁制，我可以對你說一百遍我愛你！
我們可以一起去抵禦蠻尤，我們可以聯手逼退他！
然後我會卸任上清派的掌門，我們可以找一個地方，雙宿雙飛……
就在剛剛那一刻，他已經不想死了。
他欣喜若狂。
夏朗喜歡他！
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嗎！
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死，他只想擊退蠻尤之後，帶著夏朗去過屬於他們自己的小日子。
他們可以隱居在無人之地，沒有人認識他們。
他們可以山高水長的過一輩子……
“可是，我沒有時間了啊……”
這句話一出，紀無塵楞住了。
什麽叫，沒有時間了？
他要去哪？
夏朗要去幹什麽？
“我只有十五天……”夏朗的手撫上紀無塵的臉頰，紀無塵的臉卻從來沒有這麽敏感過！
敏感到，他能感覺到夏朗掌心的紋路。
以及那幾乎已經消失不見的生命線……
這是什麽意思！？？？？
怎麽會？？？？？！！！！
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一時間只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但是大腦卻不受控制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行淚從他的眼角劃下。
夏朗把紀無塵迷暈，轉身看向旁邊的王康，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
“讓你見笑了。”
王康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都看到了什麽，信息量太大，讓他至今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
“你和掌門——”
“噓——”夏朗做了一個噓的表情：“掌門千年前中了蠻尤的毒，有一點神志不清。”
王康想說看掌門的樣子，並不像是神志不清的樣子啊，但是看到夏朗篤定的表情，最後還是沒說話。
為什麽，夏朗始終不肯相信，掌門喜歡他呢？
似乎是聽懂了他的問題，夏朗勉強的沖他笑了笑：“紫月閣的紫月仙子曾經給師尊下過一種藥，若是師尊有情動之人，便會發作。”
“但是師尊親口承認過，這千年，並沒有發作過。”
夏朗還沒有這個自信，他出來的這幾天，足夠紀無塵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王康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反駁什麽，只是突然覺得心裏澀澀的。
很苦很苦……
看夏朗的樣子，一定是很愛掌門吧……
明明那麽愛的掌門和他告白了，但是他居然最後冷靜的想清楚了，這是個騙局……
王康想了想，如果是他，他可能願意沈醉在這場哪怕有毒的美夢中千年不醒……
“魔族是不是攻上來了？”
夏朗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啊？對！”王康如夢初醒，答道。
“帶我去。”夏朗說。
“可是——”王康看著夏朗現在臉色蒼白走路都走不穩的樣子：“您這樣，怎麽可能？”
“帶我去清陵塔，”夏朗咬緊了牙：“要來不及了。”
清陵塔裏面可以短暫補給他的力量，讓他短時間內恢覆巔峰狀態，但是代價就是，更加加快的生命流失速度。
但是夏朗已經不在乎了。
因為他已經做了一場最美好的，美夢。
他想了想，提筆在桌子上留下一封短信，然後示意王康說：“你來，攙著我走。”
王康拗不過夏朗，只好走過來攙著他走。
夏朗沒走一步都痛的臉色發白，即使這樣，還是強撐著的走到了清陵塔。
“你不能進去，”走到塔前，夏朗示意王康在這裏停住：“塔裏會反噬的。”
“那你呢！”王康問。
“我沒事。”
王康只能留在外面，看著夏朗孤身一人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他在外面聽到了夏朗的慘叫聲。
那叫聲太過淒慘，讓王康一個男子都覺得不寒而栗……
他不敢想象，在上清主殿受了紀無塵三劍都一聲不吭的夏朗，究竟經歷了怎樣的苦楚，才會叫的這麽淒慘……
而清陵塔裏的一千年，又是怎麽過去的……
“啊！！！！！！！！！”
王康終於忍不住，跪倒在了清陵塔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朗的慘叫聲漸漸低沈。
清陵塔，突然光芒大盛！
所有交戰的人和魔都楞了一下，齊齊放下手中的兵器，看向清陵塔的方向。
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的清陵塔中踏出。
這一幕是那麽的熟悉，對於上清殿的弟子來說，這只是他們前幾天經歷過的一幕。
他的出現引起了一陣騷動，那天在場的人並不是全部，而這次，兩派幾乎所有的精英力量都傾巢而出，他們擡頭看向那道高不可攀的白色身影，又驚又懼。
蠻尤在魔族的最前方，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你還是來了，”他說：“我還以為來的會是紀無塵。”
夏朗現在已經完全恢覆了正常，看起來似乎比從塔裏出來的時候還強大了幾分：“對付你哪需要我師尊？我就夠了。”
他緩緩踏步，也走在了修真界的最前面。
修真界的人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夏朗會擋在他們前面。
他們一直以為，夏朗和魔神是一夥的。
“真可惜，”蠻尤搖了搖頭：“不能讓你看到他死的模樣了——”
他話音未落就立刻動手：“因為你會死在他的前面！”
夏朗連忙接招，兩個人打的難舍難分了起來。
一時下方的戰鬥停止了，雙方都在等待著兩邊的最強者分出個勝負。
一瞬間上千招過去，夏朗終究身體有傷，比不過蠻尤，往後退了兩步，嘴角流出了一縷鮮血。
他用手抹掉，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在好奇，自己怎麽還會有血可以流。
蠻尤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卻沒有乘勝追擊，反而像是貓抓老鼠一樣，看著狼狽不堪的夏朗，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你為什麽總是要把自己搞的那麽狼狽？”蠻尤問：“你明明那麽強，強到足以跟我共享著天下。”
他這話說的沒錯，但是夏朗卻只是淡定的笑了笑：“因為我想保護他們啊。”
“不，不對，”蠻尤搖了搖頭：“你根本就不是那種心懷天下的人，我看得透你。”
他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的讀心鏡，沒有人能瞞過他的眼睛：“你的心沒有那麽大。”
夏朗閉了閉眼睛。
是的，被蠻尤說對了。
他的心根本沒有那麽大。
什麽心懷百姓，什麽兼濟天下，對他而言都是放屁，他心裏只有師尊一個人。
只是師尊覺得他們重要，而他，也想保護師尊守護的東西罷了……
“廢話少說，”夏朗害怕再跟蠻尤說下去，他會在這麽多人面前說出他跟紀無塵的事情：“繼續吧！”
兩個人又繼續打的難舍難分了起來。
“你打不死我，”一個過招之後，夏朗被蠻尤甩出了好遠，差點撞在旁邊的山頭上。
他一大口鮮血噴出！
與此同時，上清殿的紀無塵，突然睜開了眼睛！
夏朗的功力大減，已經無法維持他的禁制！
紀無塵匆忙下床，想去找夏朗。
而他卻在銅鏡了一閃而過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神奇的東西！
紀無塵突然停住腳步，再次停在了銅鏡前面。
——他的耳後，竟然也有同樣的一顆紅痣！
他和夏朗，竟然是天生姻緣！
紀無塵欣喜若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雖然不知道他和夏朗什麽時候有了肌膚之親，但是他喜歡夏朗，夏朗也親口說自己喜歡他，再加上這顆紅痣，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他們一定會幸福一生的！
很快！
紀無塵如風一樣的趕到了戰場邊界，卻看到所有人都停手了。
“怎麽回事？”紀無塵問：“現在停戰了嗎？”
底下的弟子被掌門嚇了一跳，他們不知道掌門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不是戰場的最前端：“前……前面……大師兄和魔神……打……打起來了……”
這句大師兄叫的心甘情願。
看到夏朗如今的舉動，他們再也說不出夏朗一句是非來。
紀無塵連忙上前幾步就想去前面找夏朗，但是卻被大長老發現了，拉住了他。
“無塵！你剛剛去哪了？”大長老剛剛找了半天紀無塵沒有找到，如今看見紀無塵，連忙拉住了他：“前面已經超過了上清山脈，你不能出去！”
紀無塵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差點忘了這件事！他身上還有禁制！
雖然他現在已經能確定這禁制不是夏朗下的，而是蠻尤，但是這禁制的確是真實存在的。
紀無塵只好強行讓自己停住：“現在怎麽樣了？”
“情況不太好，”大長老滿面凝重：“夏朗打不過蠻尤。”
紀無塵外放神識，然後面色突然變得蒼白。
心臟驟然一下緊縮！
這哪叫打不過！這簡直就是單方面的虐殺！
夏朗被蠻尤幾招就要打飛出去一次，然後再爬起來，繼續被打。
他單薄的身軀，擋在了魔神侵入的第一線上。
紀無塵只覺得自己的心，痛到無法呼吸，當下就想沖出去，但是腳步突然一下被黏住了。
他如果沖出去，那上清山脈怎麽辦？
萬年積累的上清山，成千上萬的上清山弟子怎麽辦？
他如果沖出去，也許能就得了夏朗，但是代價就是整個上清門派為之殉葬。
怎麽辦？
他要怎麽辦？
他要怎麽選擇？
神識能看到夏朗一次一次在挨打，可是他往下低頭就能看見上清派的弟子在以信任的目光看著他。
他們叫他掌門，他們擁護他，他們認為他能帶他們闖出這片天。
殊不知，在他們眼裏如天一樣高大的掌門，連自己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
腦海中仿佛要炸裂開來，兩個聲音交戰不停，而紀無塵卻始終無法踏出那一步。
他愛夏朗，也要守護上清山。
如果這裏是他，他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換夏朗和上清山周全。
可是為什麽，要讓他在上清山和夏朗之間做一個抉擇？
紀無塵還在猶豫的時候，夏朗又一次被重重的打飛出去，這次，他很久都沒有爬起來。
紀無塵的腳已經不收控住的向前一步了，但是卻被大長老的聲音拉回現實。
“清陵劍呢！”大長老說：“東陵王的清陵劍呢！”
對啊！
清陵劍可以殺死蠻尤啊！
紀無塵眼前一亮，吩咐弟子道：“快去找東陵王！”
他答應東陵王的事情已經做到了，現在該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他為他，傷了夏朗，就是為了那一劍！
劍呢？？？！！！
“可是！”弟子看著掌門的樣子，要急哭了：“東陵王已經跑了！”
聽到魔教攻上來的消息的時候，東陵王已經抱著他的保命寶物不知道消失在哪裏了，因為他寶物實在太多，所以上清派長老都沒有辦法找到他的蹤跡！
轟——
紀無塵如遭雷擊，直接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弟子見到紀無塵的樣子，受到了驚嚇：“掌門！掌門你怎麽了！”
紀無塵一口鮮血噴出來：“沒什麽。”
最終。
他丟了夏朗。
也丟了劍。
他頹然的靠在一塊巖石旁邊，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掌門。
他保護不了他的門派和他的愛人，在生死存亡之際，他只能像個懦夫一樣縮在自己的愛人身後。
就在整個上清派都要絕望的時候，夏朗突然睜開了眼睛，大喝了一聲：“劍來！”
很遙遠的地方突然約起了一道光，以迅速的速度來到了夏朗的身邊！
光芒逐漸消散，眾人一看，竟然是懷中抱著一個東西的東陵王！
東陵王大驚失色，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為什麽從跑路的路上，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但是看到眼前是夏朗，只覺得不妙。
“你——”他一個字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劍穿心了。
夏朗抽出了東陵王手裏的包裹，正是清陵劍。
他拿著劍，指向蠻尤：“再來！？”
紀無塵眼神空洞，根本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
這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阿朗能直接召喚出清陵劍……根本不需要東陵王的首肯。
為什麽他不早跟自己說呢……
為什麽他就任憑自己傷他呢……
這樣看來，他為了劍傷夏朗，根本就是可笑至極。
清陵劍……本來就是屬於阿朗的啊！
夏朗有了清陵劍之後，蠻尤節節敗退。
“噗——”這下吐血的變成了蠻尤了。
蠻尤倒在地上，夏朗的劍尖已經指在了他的心上。
“沒想到你居然能召喚出清陵劍！”蠻尤震驚的說。
夏朗笑笑：“碰巧罷了。”
他不敢多說話，讓蠻尤發現他已經是強弩之末。
“是我輸了，”蠻尤說。
夏朗的劍尖已經快要穿破他的心房，但是蠻尤突然笑了：“我雖然輸了，但是我還有份大禮要送給你！”
“你要幹什麽！”夏朗緊張的說！
“不幹什麽啊！”蠻尤最後一次哈哈大笑：“把你師尊的記憶還給他啊！！！！”
“他根本就沒有丟掉魂魄，他對你做的事情都是真的！”蠻尤說：“怎麽樣，我讓他恢覆記憶，他一定會愛你愛到死去活來吧！！！！”
“只不過，你也馬上是個死人了！！！！！”
“哈哈——”
蠻尤最後的笑聲還沒有笑完，夏朗的劍就已經穿透了他的心臟。
夏朗的表情蒼白至極，整個人都在顫抖！
另一邊，紀無塵頭痛欲裂！
無數塵封已久的記憶向他湧來，就在他恢覆意識的一瞬間，他看見夏朗從高空中跌落！
此時他已經完全忘記什麽上清派了！他只有一個想法，接住從天而墜的夏朗！
“無——”
大長老話沒有說完，就看到紀無塵沖了上去，接住了夏朗。
不，他接住的不只是夏朗，還有夏朗的鮮血。
夏朗仿佛一個失去了發條破布娃娃，狠狠的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阿朗……”紀無塵顫抖著，顫抖著，緊緊的把夏朗抱在懷裏，再顫抖著，顫抖著，伸手試探了他的鼻息。
那一絲的氣息太過微弱，讓紀無塵險些沒有感受到。
“師尊……”夏朗擡頭看著他，開口，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紀無塵的整顆心仿佛像夏朗剛剛的下墜一樣，墜到了山底。
“你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夏朗的話已經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了，他已經沒有辦法張口，只能蠕動嘴唇，從裏面蹦出一個一個字來。
“都是……假的……”
紀無塵的嘴唇顫抖，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他只能聽見夏朗繼續開口，用很微弱很微弱的聲音。
“師尊……”
“我等了你一千年……”
“我好困……”
紀無塵抱著夏朗的手在顫抖，但是他卻失聲了。
他有好多話想說。
他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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